說到底這仍是安倍任內製造的醜聞，從自民黨內部派係之爭的角度看，“對岸田而言未必是壞事”。
給國內生產總值（GDP）注水？還長達8年之久？
15日，這則事關日本經濟的新聞，在日本國內炸了鍋。
是疏忽？還是有意而為之？
做法“不合適”？
“這是一個令人遺憾的錯誤。”15日，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在眾議院預算委員會會議上致歉道。
岸田文雄在15日的會議上發言。圖源：共同社
讓岸田不得不致歉的，是一場政府部門卷入數據造假醜聞。
但光是“遺憾”，恐怕曝光這一醜聞的《朝日新聞》和日本民眾都難以接受。
每年，從日本全國大約48萬家建築企業裏抽取1.2萬家作為樣本，根據這些企業每月提交的合同金額報告，日本國土交通省進而估算出全國的建築合同金額總值。作為“基本的統計數據”，建築合同金額數據被用於計算GDP等其他重要數據。
但每月總有一些企業會遲交數據。
怎麼辦？日本國土交通省官員給收集企業月報的地方官員的解決方案是，為了避免所提交的數據為“0”，先自作主張、將企業的平均數據作為“替補”。
然而，當企業最終提交逾期的數據後，新的數據並沒有被用來糾正此前填寫的“替補”數據，而是合並計入提交當月的數據中。這意味著，企業的合同金額出現了重複計算的情況。
根據《朝日新聞》的說法，自2013年開始，每年大約有1萬條數據因為這樣的操作被“改寫”和誇大了。
“這種做法在今年4月被叫停了，因為正如國土交通省的消息人士所說，‘這樣做似乎並不合適’。”《朝日新聞》記錄道。
可靠度受質疑
但在《朝日新聞》的記者看來，“不合適”有些過於輕描淡寫，用“令人震驚”“可能非法”來形容政府的這一操作可能更恰當。
《朝日新聞》獲得的一份文件顯示了國土交通省官員如何指導地方官員改寫建築合同數據。圖源：朝日新聞
盡管日本官方強調，數據被重複計算的建築企業都是規模較小的公司，對本國GDP數值的影響有限，但這畢竟還是會引發輿論對日本政府提供的數據可靠性的質疑。
全國日本經濟學會副會長、上海對外經貿大學日本經濟中心主任陳子雷表示，盡管此次的數據造假對日本GDP統計的影響微乎其微，但日本政府各個部委在數據統計口徑方麵顯然存在諸多問題。不過，究竟是人為，還是疏忽，還要看最終的調查結果。
“最大的問題並非對GDP本身的影響，而是對官方統計數據可靠度的損害。”瑞穗研究所高級經濟學家酒井表示，“我們不禁懷疑政府的各個部門都可能發生這樣的問題。”
日本法政大學宏觀經濟學教授平田英明也表示，政府“主動”改寫數據的做法“聞所未聞”、令他震驚，這會導致“沒有人相信政府統計數據”的情況出現。
畢竟，類似的日本政府數據造假醜聞已經不是第一次。2018年末，就有媒體曝出日本厚生勞動省的統計數據有造假嫌疑，導致薪資水平統計失真、數百億日元的失業養老等補助金漏發。
都在安倍任內發生
當“翻舊賬”翻到這裏，日本人不由得記起，這些事都發生在自民黨籍前首相安倍晉三任內。不過在在野黨看來，這終究是自民黨政府落下的把柄。
據日本媒體報道，日本規模最大的在野黨立憲民主黨似乎正打算就此對政府展開質詢，要求在明年1月舉行新財年預算辯論前進行徹底的第三方調查，對岸田內閣的預算方案提出挑戰。
岸田文雄承認，日本政府多年來誇大了從建築行業獲得的數據。圖源：日經新聞
日本國土交通大臣齊藤鐵夫16日表示，日本政府將成立一個第三方委員會來調查數據造假醜聞，並在一個月內提交調查結果。
有日本媒體評論，岸田文雄可能會在2022年初經曆一個“動蕩的開局”。
但陳子雷指出，說到底這仍是安倍任內製造的醜聞，從自民黨內部派係之爭的角度看，“對岸田而言未必是壞事”。
在野黨正揪著安倍的加計學園醜聞不放，向岸田文雄發難。
如今身為首相的岸田，正力圖掙脫安倍的影響，同自民黨內的安倍派勢力保持距離，證明自己並非“傀儡”。
從兩人這層微妙的關係看，這樁醜聞或許可以成為岸田同安倍進一步拉開距離、以示自身獨立性，擺脫“安倍經濟學”、打造“岸田經濟學”的機會。《日本時報》甚至用“因禍得福”來形容。
“我們需要弄清楚它為什麼會發生，以及如何防止再次發生。這是必須的。”在15日的會議上道歉之外，岸田試圖強調複蘇經濟的迫切性。“我們需要考慮振興經濟。在與時間賽跑的過程中，政府和政治家必須履行自己的責任。”他說道。
出品 深海區工作室
撰稿 深海三文魚
編輯 深海獺